“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

    我和苏娜站住了。

    李猛忙活了一会儿，才看到我们俩。

    “你这是？”

    我眉头挑了一下。

    李猛脸上带着亲热的笑容，走过来狠狠和我的身体撞了一下，这也是我们哥几个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：“这边的房子有点问题，我们已经都收回来了，打算拆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拆了？”

    我和苏娜对视一眼，两个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。

    李猛一脸愧疚道：“这事儿快别说了，差点让我们天泉名誉扫地。我们这个楼盘承包给了一家苏北的建筑公司，干活倒是不错。就是特么在材料上给我弄了一些猫腻。最关键的是，装修房子用的涂料，都是超标的！一超标，就影响人的健康。这一个月来，五百多个业主一起去投诉啊！我们也没办法，这下估计天泉得损失五六个亿啊！”

    我和苏娜一时间愣住了。

    李猛一脸歉意：“老三不会怪我吧，这个我先前也真是不知道。还好你们也一直没在哈市，我听说有几个业主的呼吸道都受到了影响。”

    这一下，搞得我和苏娜更没话了。

    李猛笑着说道：“我生怕你们突然回来，就带着人过来帮你们搬走。你们放心，我又找了一个环境很好的地方给你们住。”

    住？

    呵呵？

    看着李猛这滴水不露的样子，我的心里真的很乱。

    因为就当所有证据都集合在一起，让我开始怀疑他的时候。他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化解了我心中的怀疑。

    到底真的是不小心，还是他先发制人？

    我有点看不懂了。

    “损失那么多？”

    我皱了皱眉，不会轻易把自己心里的纠结表现出来。

    李猛深深一叹：“五六个亿，还是少的了。这里本来就是一个高档别墅群，光地皮就五六个亿了。只不过这次苏北那个建筑公司，也被我们告了，他们也得承担一些责任。这事儿闹得挺大，你竟然不知道？到底还是不是我们天泉的副总？哈哈哈哈！”

    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，我们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。

    李猛开着车子来的，一起上了他的车，他才亲热说道：“听说你要买航母，缺钱就和我说。几千万，咱也买他大不列颠的东西，打打他们的脸，哈哈！”

    我笑道：“八字还没一撇呢。”

    李猛笑道：“要真能买来，咱们天泉也算是打了一个很好的广告了。这个值，现在国内的很多人，已经开始关注这件事儿了。而且网上都开始有人投票，猜你能不能真正买下，哈哈哈哈！”

    我一乐：“还有这事儿？”

    李猛点头：“现在你这个副总，比我这个老总名气还大。你可别在外面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，损坏我们天泉的名誉，到时候苏娜跟着也伤心，是吧？”

    苏娜在旁轻笑一声。

    我笑骂一句：“你当我是种马不成？”

    车子慢慢开着，竟然开到了哈工大的附近。

    “那家重庆小面馆还在不在？”

    我突然心血来潮。

    李猛也是眼睛一亮：“不知道，过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在学校的后门找了一个地方停车，三个人顺着一个小巷子走着。这个小巷子就是哈工大很是出名的小吃一条街，不过以前环境很差，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，烂白菜叶子遍地都是。现在看来整治了，好了不少。这个时候哈工大刚刚迎来新同学一个月时间，小巷子依然人声鼎沸。

    我们俩轻车熟路，苏娜却是一脸怪异。

    李猛笑了一下：“苏娜应该没有来过这里吧。我们宿舍的哥几个，以前经常来这里，嘿，果然还在！”

    走了一会儿，就看见一个重庆小面的面馆，李猛突然叫了起来。

    我笑道：“主要是为了照顾我和老二。因为我们俩没钱。”

    “好吃吗？”

    苏娜在一边优雅一笑。

    “你尝尝就知道了。老板，来三碗肥肠面！”

    李猛大刀阔斧坐在一张小桌子上，撸起了袖子，哪里还有天泉老总的样子。

    再次回到这里，我的心里惆怅无比。

    当年宿舍的四个兄弟，动不动就来这里吃碗面。李猛和连亚光再有钱，也喜欢喝我们在这里光着膀子，大夏天的，吃着香辣无比的炸酱面，肥肠面。那时候人还单纯，那时候兄弟之间的感情，没有丝毫的裂缝。

    如今虽然功成名就，但却很少再聚在一起。

    并且邓翔，已经彻彻底底走出了我们这个圈子。

    时过境迁，人会不会变？

    但我知道，我初心不改。

    我但愿我这么一颗心，永远不会为身外之物而牵引，我情愿我这个人，一直用生命去珍惜我身边的这些兄弟，亲人。

    但正是因为珍惜，所以才有被邓翔背叛时候那彻骨铭心的痛。

    因为珍惜，苏娜一直也没有和我说过，她怀疑李猛的事情。

    这天我们喝了几瓶啤酒。

    苏娜也喝了。

    一张张年轻的脸庞，就看着我们这三个穿得十分体面的社会人，在这里喝着酒，唱着我们的“室歌”，说着以前的故事，时不时，喝多了的李猛还会说一些和苏娜在一起的事情，说到动情之处，我们还会忍不住拍着桌子，又哭又笑。

    李猛一直没有问我们俩为什么回来。

    我和苏娜也没有说。

    就这样，我们回到了松柏坊。

    这天晚上，在松柏坊的总统套房之中，我什么话都没有说，苏娜也没有再提一句李猛。

    默契的两个人都知道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，是你不愿意去轻易触碰的，不愿意去轻易怀疑的，因为那会很痛。因为你不管如何看到了悲剧的存在，你都不愿意把这悲剧和他联系在一起。

    你希望，那依然是美好的，完美的。

    你不希望，裂缝，是从自己心里的怀疑开始的。

    这天晚上，我狠狠在苏娜身上释放着心里的郁闷和憋屈。

    各种姿势，各种鞭挞，各种发泄。

    苏娜也用叫声回应着我，歇斯底里的。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我无法去怀疑的李猛，一种另外方式的变态的报复，但我觉得我和苏娜这次匆匆回来，身上所有的力气，都很难使出来。

    肖浩然还是葬了。

    三岁的孩子，属于夭折，所以不会有葬礼。

    只有他那已经发疯的母亲王芳，和老实巴交的父亲，抱着他的遗照，和我苏娜一路，送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最后一程。

    这个场景，让我想起了曾经的小呶呶，死得那么悲伤，那么没有理由。

    而我却不能给他讨回什么公道。

    苏娜给了他们一笔钱，但这又能怎么样？

    儿子的逝去，带给他们的伤痛，什么时候才能抹平？

    肖浩然走了。

    接下来，还有一个人要走。

    刘洋终于判下来了。

    毫无疑问，死刑。

    五天之后行刑，是老妈给我打的电话。

    苏娜看了我一眼，眼神意味深长。

    “先回京城，带着孩子回家。”

    我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苏娜这才轻轻哼了一声，算是放过了我。

    匆匆回到哈市，又要匆匆离去。来之前，我想找到事情的真相，但又害怕真相的残酷。走的时候，我很遗憾没有看到真相，但又庆幸，这个残酷没有这么早的到来。

    上了飞机，我和苏娜心里都很是憋气。

    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单纯少年，害人之心不可有，防人之心不可无。

    苏娜的提醒，让我心中警觉了很多。

    所以飞机刚到京城，唐宁打来电话的时候，我表现得已经沉稳了很多，再也没有前段时间，跟欧洲疯狂收购奢侈品公司时候的癫狂了。

    “老板，我和英国的国防部已经进行沟通了。”

    唐宁的声音有点开心。

    “噢？”

    我笑了一下：“看来情况很乐观？”

    唐宁哈哈大笑：“老板你猜错了。国防部的嘴巴咬得很紧，说什么也不卖给中国。还在坚持要在本地出售！”

    我骂了一句：“那你高兴个屁？”

    “不过老板……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啊。”

    唐宁嘿嘿笑道，和个老狐狸一样。

    我一愣，失笑道：“怎么？需要打点打点？你们英国还兴这么一套？”

    唐宁有些尴尬地说：“老板，不能这么说……这个世界上，谁不喜欢钱呢？不能说打点，更不能说行贿。我们是赞助，赞助可以吗？”

    “赞助谁？赞助国防部？”

    我特么乐了。

    唐宁道：“没错！国防部现在新航母还在研发当中，这么久都没造出来，为什么？说白了，还是没钱啊！他们也没有明说，只是很隐晦地表示，如果我们能在具体价格上，提高一些，他们是很难拒绝的。”

    我呵呵一笑：“多少钱？”

    唐宁咬了咬牙：“他们要五百万英镑！”

    “疯了吧？穷疯了吗？”

    我骂了一句。

    如果是之前我不了解行情的情况下，五百万英镑，我看都懒得看，直接就买了。但现在了解了，这特么已经一个三十多年的航母了，按道理都快报废了。你还卖这么贵？五千万人民币啊！

    当然，最关键的，还是我现在没钱了……

    唐宁呵呵笑道：“我也觉得他们穷疯了，这么多钱，肯定不会有人出的。所以我把价格给砍到了三百五十万英镑！而且我要求，除了一些真正涉及到军事机密的东西，航母上的任何设施，都不能随意拆除！”

    我和苏娜已经走到了机场的停车场，苏娜上去开车，我听到唐宁的话，眼睛顿时一亮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唐宁笑道：“意思就是，就连船上的那些枪炮，也会给我们留着！而且如果我们愿意的话，出钱改造一下跑道，个人的公务机，完全能降落，所以就不会仅限于直升机了！而且内部也可以进行必要的改造，一些军事设备，可以改造成展览厅，宴会厅，军人宿舍改造成商务套房，总统套房，游泳池……”

    我艹！

    这么多天了，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了，让我心情一下子晴朗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一共算下来多少钱？”

    我深深吸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七百万英镑！”

    唐宁报了个价。

    “七百万英镑？七千万人民币？所有下来吗？你有没有图纸，马上给我发邮箱里！”

    我特么心动了，这下真的心动了。

    苏娜在一旁冷冷看了我一眼，小声道：“没钱了！”

    我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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